更新时间:2022-11-01

Rainbow • 蒂尔:展示


在电影放到Bo的Open casket viewing人们排队参观那里的时候,一起看的朋友说:“我懂了!这是这么多年以后让我们观众再次参加这个展示,看到他们看到的。”

一起看的朋友知道lynching是什么,除此之外对美国历史并不是最熟悉,中间一会儿问我那时候美国总统是谁,一会儿搜NAACP全称是什么(毕竟整个厅只有我们两个人,观看过程非常自由自在)。我知道Eisenhower,我用小卡片清晰背过民权运动的每一个节点,从bleeding Kansas到Macolm X。但这都不影响“这也是我第一次直面lynching的画面”的事实。结束之后朋友跟我说,“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拍尸体”,我也是。

Mamie去看尸体的第一个镜头里,前景模糊的横杠完整遮住了床,我以为电影不会展示给观众,因为不想太激烈太血腥或者别的什么。但只是欲扬先抑,让我们在和Mamie一起看的场景中感受更正式、更震撼。

高中的时候我在一篇考试作文里写,艺术作品让感受跨越时间。我在欧洲史课程里读过拿破仑征服西班牙,读过苏联的共产国际 vs 斯大林,但在看到戈雅和Käthe Kollwitz的画面之后,我才能理解那些意味着什么。我后来反复想过很多次“文以载道”到底能不能是艺术的核心或者艺术的justification,没有答案。但肯定的是,这些画面的表达力确实能穿透所有的年代和文化的壁垒,让历史物品变成当代作品,Till is one of them。

电影一开头的色调像极了《隐藏人物》,Mamie的工作甚至也在Air force。但马上就能明白这是乐景写哀情。那些白得鲜艳得炫目的背景,那些长久的平静地汹涌的痛苦。电影没有让任何契诃夫的枪不响:父亲的戒指、穿袜子的特写镜头、钱包里的照片、给母亲带上的手表、在棉花田里的装死,我在绑架的那个场景就问了朋友,“黑人家里难道都没有枪吗”,果然后面Mamie也纠结了这个问题。法庭观众席上的白人过曝得面目模糊,我想到一些人脸识别算法因为数据集的偏见识别不到黑人、手机拍照拍不清楚深色皮肤的事情(如果我说这是摄影上的反击是过度解读吗)。

在看电影的时候我在想这些白人怎么邪恶得这么纯粹,难道他们没有孩子,怎么这么没人性。我刚刚想到,我上一次说“没人性”说的是在梨泰院新闻下用民族主义心态叫好的网友。可能是我对人性的定义太狭窄太自我中心了,“人性”是所有人类特点的集合,所有人是什么样的,人性就是什么样的。我应该说“人性怎么有这么自相残害的一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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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个月我在奥兰多的orange county regional history center前lynching遗址告示牌前来回走了很久看了好几遍,高大繁盛的热带树木、周围精致的餐厅商店、连地铁站都很好看、并不是很起眼的一块注释牌,看起来好像这个国家已经move on了一样。

这是我一些年前的想法:革命年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为什么还在读鲁迅、女权一直在进展为什么我们还在读《使女的故事》、学完AP US History以为民权运动已经happy ending了。也许是我太小了理解能力就是不行,也许那个时候的世界让我相信progression是完全确定毫无异议的道路。

但没有,还没有任何事情能被允许放松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