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网络谜踪2》是一部叙事手法非常独特的电影,这也决定了它在主题表达方式上的个性。

在技巧上看,导演将视角完全所定在了电脑屏幕的范围里,这提供了表达的主观性,作为女主角个人操作下的思想表现,而这种主观性又带有高度的全面与准确,让女主角与其他人的互动与其内里的真实反应,同时出现在屏幕里,从而获得了比一般叙事视角远为直接的情绪表达能力。

由此,电影的叙述做到了局限与全面的微妙结合,它完全地聚焦于女主角的个体,抹除了绝对意义上的上帝视角与客观信息,同时又用最直观的方式呈现了女主角个体层面上的绝对完整信息。于是,它从女主角的视点出发,让观众随着她的信息检索一起,逐渐从网络世界的驳杂迷雾中,搜索整合现实中的信息,从而逐渐透过网络的虚拟帷幕,接触到现实世界中的事实。这样的“信息的局限性打破”,正是悬疑电影的类型化基础。同时,由于对女主角内心的直观把握,观众又反过来成为了女主角内心真相的“揭秘者”,愈发了解到女主角的情感事实。



于是,在电脑屏幕中的全程主观视角下,女主角对其内容的态度与理解的变化,便成为了影片的主体。其内容来自于互联网世界,互联网则是对现实的反映,展示着女主角看待世界中“亲情”的态度。它从在现实残酷中的挫败回避,到理想化的完美世界,再到承认其残酷性后对缺失痛感的接受,由此完成直面现实后才能把握到的,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家庭关系与人际情感---不够完美,但并非全无分毫。

进一步地说,这样的手法设计,也带来了对主题的表达系统。如此一部以人物内心为唯一视点的电影,其落脚点既是事件的真相,也必然会是情感的真相。非现实的虚拟屏幕,在开始的阶段成为了对现实中情感的“掩盖”存在---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绝对客观与不可扭转,由个人掌控的电脑系统与网络内容,是可以由主观需要而修改,并形成不正确的“事实”的。一方面,这当然是对上述事件层面的事实修改,另一方面也是对人物情感的真相修饰,意味着人物对自身伤痛的回避,拒绝向他人展露自己对其的真实情感。而随着电影的发展,网络世界的信息逐渐由杂乱无章变为反映具体事实的严谨整合,网络与现实的联系被打通,事件与情感的真实便也逐渐形成,并从体现女主角主观性的电脑屏幕的画面,而形成最直观的表现方式。

由此可见,这部电影的核心落脚点,还是关于亲情的,并充分发挥了网络虚拟时代的特性。电脑网络的可操作与可修改,让其不同于现实的永远准确,具有了事件与情感的双重修饰能力。并且,其相对于现实世界的“间接”属性,使之与后者的关系保持在若即若离的状态。于事件而言,它存在着大量的片段信息,可以反映部分真相,但需要后天的搜索与整合。而搜索与整合的工作量对应的“人物能动性”,则需要女主角寻找母亲的亲情驱动,从而与前者同步,构成女主角的母爱激发---从开头以line和网络电话等间接方式的“内心交流之隔膜”状态,走到疏离打破的相对直接状态,并体现以电脑屏幕上画面的“现实感”增加。



在前半部中,作为悬疑与情感的结合点,“真相”落在了女主角继父凯文的身上:女主角对他的态度,与他对母亲的态度相结合,关联于他本人“是否为情感诈骗犯”的真实身份,这也正是事件的关键,随着女主角在开始的“不关心此人”,经过互联网上的信息整合,逐渐拼凑出来。

在电影开头,我们便看到了女主角的情感掩盖对象:随着她的操作,占据全部画面的父女视频被删去了父亲犯病的后半段,只留下了温馨的前半部分,随后则是保存有调查父亲癌症资料的词条的社交媒体账号的被删除。由此可见,经历了父爱缺失伤痛的女主角,急需要让自己忘掉这样的苦楚,借由互联网的技术手段,封闭了自己的内心真实。于是,这就带来了女主角对互联网世界的完全进入,以此回避掉现实世界里不可修改的亲情事实。电影的视角完全进入到电脑屏幕,并带来了非真相之网络感转变为真相之现实感的过程---开头的亲情真相,由充斥全部屏幕的“高现实感”视频而呈现,随着删除父亲病发的部分,“掩盖”出现,电脑屏幕也随着视频的窗口化与关闭,回到了正常的虚拟状态,而正片里则始终是多窗口化页面并列重叠的状态,再经由“全屏”提示出关键变化,最终落于真正的现实世界,离开互联网。

投射到正片中,这样的行为便延伸成了她对母女亲情的刻意规避,与母亲的关系保持着疏离,甚至不愿意对其展示真实的感受,试图以此让亲情在自己世界中的地位降低。虚拟世界的电脑屏幕,便成为了主要的表现手法。女主角与母亲的交流始终以网络通话的方式进行,二人出现在屏幕的两侧,“网速的卡顿”让对话与表情变得不顺畅,强化了内心交流的不直接。而女主角在听着母亲的叮嘱时,佯装听话记录地打开了记事本,却打出了对母亲的吐槽。这便是对电脑屏幕视角的主观性与完整性相结合的典型运用片段,它只体现了女主角的个人情绪,反映信息则是其母不知的女儿的真实想法---此时,女主角借助网络世界的交流间接属性,在母亲看不到的页面上抒发真实情绪,却不愿意让对方知道,拒绝了母女之间的沟通,只是虚与委蛇,亲情的淡薄由此可见。

更加有趣的是,母亲不知自己已经打开通话,依然对着语音助手下达指令的细节,让网络世界之于亲情交流隔绝的呈现,又多了一层具体的侧面。对于互联网的技术,母亲这一辈人显然是使用不自如的,远不及女儿这样的年轻人。这样的代沟在现实中毫不罕见,本身便是母女关系的淡薄所在,也体现在了女主角在这段中对母亲此举的不耐烦中,“你已经打开视频了,听得见我吗”。

在开头的阶段,女主角将母亲的亲情联系刻意淡薄处理,只是将她单纯地当成了自己的生计来源,甚至也不关心母亲的爱情,哪怕这是关系到自己家庭的大事。在继父凯文出现时,他在摄像头的反射下对着女主角打招呼,画面聚焦到了他的脸上,却由于极低的分辨率而面目不清。这正是女主角视角下的凯文,暗示了她对继父的毫不关心与必然的全无了解,甚至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。这便对接到了女主角对失踪事件无法把握的“悬疑”,由于她从未关注凯文,甚至不会回过头,从电脑屏幕外的现实中望向对方,也就无法透过分辨率与形式上的·“间接”而看到最真实的对方--“不回头去看现实世界里的凯文和母亲”,在行为上也说明了女主角对亲情的亳不重视,在与旁人的互动中持续出现,并逐渐变化。

因此,女主角也就无法依据自己的内心感受,对凯文产生绝对的信任或不信任,当事件发生后,只能通过互联网的信息检索而大费周章,方才能够逐渐接近真切存在的凯文其人。同样地,当母亲与凯文共同出现在电脑的摄像头之后时,二人频繁对话,女主角却完全不回头,无法把握的真相便从凯文个体变成了“凯文与母亲的真实关系”。对她来说,凯文与母亲存在的意义,似乎只是经济的来源,是自己的“饭票”--在她独居而放飞自我的段落,电脑屏幕的主体是她与朋友们的狂欢,而上方的角落则反复弹出凯文的通话邀请,却无数次地被无视,取代以信用卡支付完毕的提示信息。凯文是不重要的,凯文的钱才是重要的。



然而,在女主角狂欢的段落,导演也已经否定了她在此刻一面的真实性。她与朋友们声色犬马,仿佛醉心于狐朋狗友的浮华关系,而亲情则被抛到了一边。但是,这样的画面全部出现在电脑屏幕里,随后更是得到了更明示的表现:旁人对父亲节里却没有父亲的女主角表示安慰,女主角口称自己很高兴,却喝到了呕吐。亲情之重的真相,已然呈现出来。这也成为了女主角随后“走入真实”的引子,立即发生的母亲失踪事件,让她对母女关系的真正态度无法被继续掩盖,爆发在了表层的行为中。

随之,“网络世界的电脑屏幕”,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。当女主角为了打开母亲的邮箱而搜索密码时,她最终尝试的自己生日,成为了“网络平台下亲情显化”的开端。随后,在一方面,电影持续地展现了网络信息从“虚拟的文字”到“相对真实的画面”的转变过程,将之作为女主角每一次检索与整合的表现过程---文字化的词条,邮箱地址,注册密码,引导出了谷歌地图的实地照片,凯文的入狱留影,等等。另一方面,画面本身也发生了丰富的变化。当母亲的朋友出现时,其待遇从最开始的“女主角不回头”转为了第二次的“回头看”,同样的情况也体现在了女主角朋友的到来与离开时,女主角回过头打了招呼,其人际连接开始走入了现实。

并且,西班牙人哈维的通话画面,成为了非常重要的表现手法:首先,女主角通过网络招聘找到了他,让他帮自己在西班牙行动,本身便有着“网络到现实”的意味;此外,哈维与女主角的交流,“让我想起我的儿子”,以及打破语言障碍的真心交互,都表现出了女主角在视频通话平台中的情感化转变;最后,清晰画质下的网络,也再未出现彼时母亲的卡顿现象。

而在这个阶段中,导演更是设计了一个象征质变的瞬间,定义了女主角在这个阶段下的真情流露:女主角的朋友来到家中,电影画面完全被房间中的二人占据,其清晰度与“全屏化”,带来了与现实世界的高度对等感,随后才回到了正常的电脑屏幕之中。这无疑是对于序幕中全屏化的父女视频的呼应,意味着女主角在亲情上对“删除视频后半段真相”之前自己的一种“回归”。同样的定义性细节,还有“非画面”与“视频”的对比。女主角与大使馆和西班牙酒店管理者保持着沟通,始终以“非画面”的语音通话和文字通译的方式。前者具有强力的手段,后者则是现场的一线旁观者,理应更能帮助到女主角,实际上却亳无作为。相应地,自称只是“做修理工工作”的普通人哈维,却成为了女主角的有力帮手。在对“翻译文字与音频波段”的特写与哈维视频画面的对比性呈现中,导演传达出了一个信息:比起客观上的能力强弱,“画面”这样看到彼此表情的交流方式,远比冰冷的非画面方式更加有效,这也正对应着哈维与后者在热心程度上的“全情投入”与“应付了事”之区别,是否交心与真诚,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


在整个前半部中,女主角操作屏幕中的互联网画面,随着她对事件和母亲的了解过程一同,逐渐褪去了驳杂、碎片构成的迷雾,显出了真相的一面,女主角也重新唤醒了被掩盖着的亲情缺失与母爱渴求。作为这一阶段的高潮,导演带来了电脑屏幕内容的“完全真实化”。

首先,在图像的层面,女主角凝视母亲与凯文亲密互动的自拍窗口频繁地以全屏方式出现,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镜头,强调了她此时的真切情感反应,对母亲的爱情弥补动容不已,而同样的设计也运用在了女主角倾听哈维讲述父子关系破裂的部分,使二者产生了微妙的对等性:借助互联网,女主角与哈维形成了一种父女的互动,相互填补了亲情缺失,而母亲则从凯文身上填补了爱情缺失,母女二人同样的情感问题,由互联网实现了真切存在的缓解作用,互联网的“感情反映属性”随之变得真实起来。随之,导演也带来了互联网中更多的真实要素。此前在女主角眼中只是莫名碎片的文字对话,因对凯文情感的视频把握,而显出了更多的真情实感意味,文字的真实性随之提升。最后,导演更是激活了此前只略作铺垫的“绝对真实性图像”:客观视角的闭路摄像头。其画面中凯文对母亲的求婚,无疑是对二人情感存在的彻底奠定。

然而,在“互联网真实性”的高潮处,一切都瞬间被推翻,上述的所有画面的准确度都被彻底否定了。首先,这是对于互联网信息反映真实能力的弱化:就像女主角在开头展示的一样,由于各种人为技术的可使用,互联网上的信息都可以被修饰,终究是虚拟的数码化存在。而更进一步地说,这其实也是对女主角感受亲情、了解母亲成果的弱化---虽然她似乎已经足够接近母亲,但事实上仍然是“一无所知”,甚至不了解母亲还拥有其他的名字。这样的“亲情感受的真实性削弱”,与互联网部分的弱化同步,根本上则是源于现实:女主角对亲情的长期刻意回避,让她忽视了现实生活中的母亲,就像此前摄像头中表现得那样,几乎不对母亲回头看一眼。

“触摸到完美的亲情,随后瞬间崩溃”,电影对其有着围绕电脑屏幕的丰富表现。首先,导演推翻了此前绝对客观的闭路摄像头。凯文与母亲被绑架的录像画面,迅速暴露了其由凯文自导自演的虚假。而后,则是女主角对母亲不够关注的最极致表现:此前她看到了一个对话中的视频,画面中的女人被直接当成了母亲,因此并未点开,然而她却大错特错,对母亲的陌生甚至到了“看轮廓无法准确分辨”的程度,这正是对电影前半段的良好总结---女主角逐渐接触到了母亲内心与其事件的真相,但实际上这只是她与观众的“自以为”而已。

作为电影的后半部,我们看到了互联网中一切要素的巨大变化。此前的互联网已经建立了某种“真实”,这一点得到了延续,但已经不再是此前的“情感化真实”,而是随着一切发生瞬间的“黑屏”完成了刷新,变成了逆向的另一种真实:阻碍甚至否定真切情感的“绝对理性”,以及其对应的事件解读方式---凯文施行阴谋,而母亲也另有所图。随之,对事件倾向于理性分析并“恶意推测”的屏幕画面,开始占据了上风:全屏形式的不再是哈维或女主角,而是报道案情的新闻片,而此前始终以文字出现的探员,也进入了“视频画面”中,在调查披露会和联络女主角的视频中,均做出了负向的怀疑性言论,同样的怀疑论画面还包括了自媒体的视频。

与此同时,女主角对母亲的态度,便与此时的互联网产生了对立。她发现此前查到的所有爱情故事都不是真实的,自己甚至都不了解母亲的真容。因此,她就需要再一次完成对母亲的靠近。作为工具,互联网的信息检索再次出现在她的屏幕中,却带有了更强的“理性”,符合其在此阶段拥有的怀疑论倾向--借助一系列的客观信息,探寻凯文的阴谋,屏幕中不再出现此前的情感性画面。

于是,女主角便也与互联网形成了对抗的关系:她对网上的评论进行反驳与点踩,用此时互联网的“理性”玩法搜索信息,试图证明其对母亲结论的错误。此时,女主角在此前完成的“对亲情的回避到直面”,逐渐由互联网走入了现实世界。她先是否定了哈维所说的“这只是互联网而已,不要在意”,随后反驳了朋友对母亲的质疑,“应该被怀疑的是凯文而不是我妈”。此时,反驳与驱逐的视频画面出现,就像电影后半部中她自己的摄像头画面一样,成为了屏幕里唯一的“情感化空间”,代表了她对母亲的信任,与阴谋论的其他互联网画面形成了对立。而这种对“诋毁母亲”的反驳,对亲情存在的证明,也最终会从互联网层面离开,进入屏幕外的现实世界,证明母女关系的确切与真实。

女主角认可了互联网呈现内容的整体“理性”,一切并非此前探查到的那般美好,但依然不相信其中关于母亲的部分。这是她眼中的互联网,也正引导出了她最后对现实的态度。在现实中看待“家庭情感缺失”的态度变化过程,正是影片的真正中心。父女与夫妻感情的缺失,不可能由哈维或凯文而轻易地解决,这是对生活的过度理想化。女主角需要的,不仅是打破对缺失的回避,还有对“不易弥补“之现实残酷性的接受。这也正是她在承受剧烈打击后的自我重建,对互联网进行“残酷理性中情感真实局部”的建立,并获得对现实生活的同样态度。



当然,女主角需要面对极大的挑战,证明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删减父女录像的回避者,这样的阶段也随之到来。女主角充分展现出了对现实残酷性的掌握,在互联网中进行着符合其基调的“非真情”行为,用假冒他人的文字信息尝试与“犯人”联系,并探查出了母亲的朋友。此刻,女主角似乎已经完成了对“残酷现实”的接受。母亲朋友的个人页面出现,带来了蕴含友情背叛与怀疑一切的信息,而它则占据了整个画面,强调了女主角视角下对此等“现实”的接受。随后,屏幕内容的现实感进一步增强,从女主角倒车影像到第一人称下的手表摄影,女主角对于现实的“进入”愈发增强---她接受了事件的不美好,从对互联网的接受转为对其反映现实的接受。而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,她试图争取到唯一的亲情真实部分,找回失踪的母亲,因此才完成了此时的行动。

然而,打击也再一次出现。实况画面中的她看到了母亲朋友的死去,意识到这是由于她与对方联络被窃视的结果,构成了对“寻回母亲”的打击。而其人试图保护女主角而被杀的事实,则是在死者角度上的“长辈之情受挫”。在最后,屏幕的镜头逐渐拉远,既带来了此间画面的真实感,也表明了“真实”的所指---女主角的屏幕被远程调看,寻回母亲的所有努力都处于犯人掌控之中,必然不能成功,女主角寻母之心的被打压也来到了顶点。

“在残酷的现实中争取亲情”,再一次被压制到了失败的“缺失”状态,而女主角似乎也再一次地被击倒了。母亲朋友死亡,带来了屏幕的全黑,意味着又一次的“主观内心坍塌”,引导出了女主角的低沉表情。随之,视频画面中先后出现了分析案情的探员与击杀凯文的现场,具有理性的视角与客观的属性,最终引导出了凯文之死的评论区内容,几乎让对母亲的怀疑变得死无对证,女主角的找寻与澄清努力也就此无济于事。面对此等残酷现实中的亲情挫败,女主角也仿佛再一次地回到了影片开头的状态:想要关闭电脑,删除所有屏幕中为了找回母亲而积累的信息内容,完全放弃,甚至回避此事的发生,回怼哈维时“你也许放弃了儿子,但我要找到妈妈”体现出的对抗心---对抗互联网的残酷与怀疑,以及同样不完美的现实---已经荡然无存。

当然,电影不会让女主角重蹈覆辙,经不起又一次的考验。就在她即将“回避”时,看到了母亲对她的留言与语音,“亲情”成为了双重意义上的驱动力,前者让女主角无法放弃与回避这一切,后者则成为了新的关键线索,引导着她接触到了真正的事实---于事件而言,她接近了其真相;于亲情而言,她则首次真正“关注”到了母亲,打开了此前从未理睬过的语音信箱,随后猜到了母亲主页的密码,意味着对母亲真心的了解,而非前半部中无法找到密码的“自以为关注与了解”。事件与母亲,都在残酷现实的基础上,呈现出了各自带有确定情感的真实一面,被女主角全盘接受。

这一点的升级与高峰,则是女主角对父女录像被掩盖真相的重新接受,这也与母亲的真相息息相关,反映女主角主观想法的屏幕画面,其现实感也随之达到了顶点。父亲来访,想要说出当年的真相,这显然是会比前半部中疑似“父亲病死“更为严酷的亲情打击,而女主角则为他打开了门。此刻,父亲的猫眼镜头,女主角的摄像头,形成了全屏的正反打,仿佛两个人在现实里真正对视与谈话一样,并在父亲出现在女主角镜头的后景里,几乎实现了同一空间下的交流,现实感由此升级。

最后的全屏,则是女主角为他开门,迎接残酷现实的升级。“意外”未死的父亲,以及其口中对母亲形象的推翻,对女主角而言远比其死亡带来的打击更沉重。于失踪事件和亲情真相,都是如此。女主角此前经历的生死之沉重打击,以及几乎放弃寻母的心理,正是电影对此时“挑战升级”的铺垫---她已经不再如前一样地被现实击倒,更不会回避情感不完美的真相,而是会继续相信并争取它。由此,女主角与父亲的会面,直视其推翻自己情感寄托的残酷现实,最终并没有全盘相信他,也没有回避探索真相,一劳永逸地干脆跟他离开,而是强调了对母亲的信任。这样的信任,源于女主角对母亲感情的关注与感知:自行听到了母亲的全部语音,以自己的心灵感受到对方的心灵。互联网只是一个形式,而其虚拟形态中却蕴含着母亲的纯粹亲情,完全来自于现实世界。

因此,站在现实世界中,女主角便拥有了对残酷环境与其里真情部分的接受与信念。她并不会过分理想化,认为父亲说的全对,也不会回避或溃败于情感缺失的现实残酷一面,哪怕此时的亲情缺口已经从“父亲死亡”升级到了“家庭温馨被全部推翻”的程度。女主角唯一相信的,只是直视现实后基于自己内心的判断:只有母亲对自己的感情,必然是真实存在的。



于是,女主角便与父亲代表的“残酷现实一面”开始了对抗,自己身入现实之中,在期间捍卫住情感部分的存在---保护母亲,与哈维的冰释前嫌和同一时间下生父的追杀形成同步,让哈维愈发变成了父亲的取代者,让女主角找到了现实中真实存在的“父爱”。她被父亲带走时,镜头首次给到了现实视角,代表着她在现实世界中的抗争开始。而后,“互联网”的现实化则逐渐增强,大部分段落都以不能修改--特别是在操作者父亲离开并死亡的情况下----的闭路摄像头的直播画面做出呈现。在关键的时刻,借助siri功能而完成的报警,打通了屏幕中两个画面的联系,在互联网之上连接起了现实中的两个空间,完成了对“互联网”的现实化强调。女主角在借助互联网抗争、保护,但这种行为也同样是作用于现实生活的。

更重要的是,互联网内部的种种要素,最终也变成了现实的同属性状态:整体残酷下的局部真情。回溯的段落中,母亲直面了家庭暴力的苦难,用手段将父亲送入监狱,其搜索出的一系列词条都代表着理性的定罪,似乎是对于夫妻关系的完全割舍。然而,母亲的目的却是保护女儿,出自于纯粹的亲情动机。这绝非掩盖问题后的虚假夫妻之情,而是存在于家庭破裂之生活里的真实情感。

并且,在最后几个镜头中,互联网世界里的“理性”与“情感”,实现了最后的并立:电脑屏幕中,一边是客观拍摄的纪录节目,一边则是母女间的交流窗口。女主角关闭前者,打开后者,说明了她的个人选择---与母亲首次实现的流畅视频直播,被母亲完美应用的点赞和表情包,意味着母女关系的扭转。二人之间的联络窗口,似乎成为了互联网于整体“理性非情感”状态下的独特一隅。



《网络谜踪2》,拥有独特的表达方式,并发挥其特性,完美地构建了主题系统。作为类型片的悬疑性,与“如何面对不完美的谎言生活,如何在其中找到真切情感”的主题,高度地保持了同步。

而最值得一提的是,它当然有着“女性崛起”与“黑人反抗白人”的意味。但是,就像很多真正优秀的同类电影一样,它对此有所涉及,但却绝不局限于此,而是具有更广泛的普遍性价值。

即使主角不是黑人与女人,反派不是白人与男人,它的主题也依然适用于人物。即使《网络追踪2》不是一部带有“zzzq”意味的电影,它依然是一部优秀的作品。


网络谜踪2Missing(2023)

又名:人肉搜索2:失踪搜救(台) / 人肉搜寻2(港) / Searching 2

上映日期:2023-01-20(美国)片长:111分钟

主演:斯托姆·瑞德 尼娅·朗 蒂姆·格里芬 梁振邦 艾米·兰德克 梅根·苏丽 丽莎·山田 丹尼尔·海尼 乔昆姆·德·阿尔梅达 特雷西·维拉尔 布莱恩娜·麦克莱恩 罗伊·阿布拉姆森 托马斯·巴布萨卡 肖恩·奥布赖恩 贾思敏·萨沃伊·布朗 泽克·阿尔顿 斯科特·门维尔 凯莉·斯泰堡丝 哈维尔·格拉杰达 贾利尔·杰伊·林奇 吉尔·雷米兹 Ava Zaria Lee Kimberly Cheng Sharar Ali-Speakes Jameel Shivji Michael Segovia Lauren B. Mosley Mauricio Mendoza 

导演:阿尼什·查甘蒂 Aneesh Chaganty编剧:阿尼什·查甘蒂 Aneesh Chaganty/赛弗·奥哈尼安 Sev Ohani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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